脑震荡逐渐好了,心中颇是平静,便想像人生若只剩一天,我将在何地做何事:
一张很大很柔软的素色毛毯,铺在山坡向阳面。我成大字型懒懒地斜躺在上面,身边一窈窕女子,黑发披在我的肩膀上,睡得正熟。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花猫蜷在我的肚子上,睁着溜圆的黑眼珠看着我,努力想醒着,最终也头一沉,软绵绵地打起呼噜,随着我的呼吸起伏着。暖风托起云朵缓缓滑过。天气晴朗,日光和煦,不似洛城流金铄石的酷热,也非华州冬季压城的阴云,却是水乡吴侬软语般清和的初秋,日光便是直视,也不觉刺眼。四方寂静无声,忽然远远有令我爱得刻骨铭心北箫声传来,熟悉的音,陌生的调,初识却似故人。恍惚间,我也成了一朵云,缓缓飞升,羽化,登仙。世界不知我去,正如不知我来,如庄生千古击缶而歌,飘渺不知所终。
然而我还活着,没有毛毯,没有女子,没有猫,没有云,没有风,也没有箫,只有几本杂书和半截红薯。长夜漫漫,又将是新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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